火丁

灿开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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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……”金钟仁一手紧攥着行李箱的把手，另一只手举起手机摇了摇，“手机没电了……也没地方去……”他讨好地笑着，脸上是张艺兴熟悉的有求于人时的表情。

几年前他就是用这种语气赖进张艺兴家住下不走的。

张艺兴打开手机通讯录，“我让暻秀来接你。”另一只手拿出钥匙绕过金钟仁要去开门。

“别！别……”金钟仁挡在前面抓住张艺兴的手，“兴兴，你别这样……”

那头电话已经通了，都暻秀的声音传出来，“喂？艺兴？”

“打错了打错了！”张艺兴正准备开口，金钟仁已经眼疾手快抢下电话挂断了。

“手机还给我。”张艺兴冷着脸伸手去抢，包掉在地上也顾不上。

金钟仁仗着身高优势举着手机，顺势搂住张艺兴的腰想把人揽进怀里，“兴兴……”他深吸了一口张艺兴发梢的气息，天知道他想眼前人想到快发疯。

张艺兴半垫着脚，上半身又被金钟仁的胳膊禁锢着，一时失了重心直往他怀里倒，赶紧撑起胳膊抵在金钟仁胸前保持距离。他推的力气有些大，两人的脚又不知道怎么绊在一起，一使劲直接把金钟仁推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
张艺兴得了自由，夺过手机捡起包就去开门。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，眼看就能把金钟仁关在门外，那人竟不怕死的伸出手扒住门框。

使出去的力来不及收回，沉重的防盗门直直砸在三根手指上发出闷响。

然后是后知后觉的吸气声。

“你怎么都不躲啊！”张艺兴急急拉开门，冲被疼得脸都白了的金钟仁吼。

金钟仁脸上笑比哭还难看，“我忘了嘛……”他举着迅速肿起来的手在张艺兴面前晃，“让我进去好不好，我记得家里有云南白药，我喷一下就走。”

“你——”张艺兴张嘴正想反驳，身后邻居家的门突然开了。

邻居住着一家三口。张艺兴刚搬来时小两口刚生了儿子，这会已经长到会牵着大人手到处跑的年纪了。夫妇俩看见门口的金钟仁都是一脸惊喜，“阿仁出差回来了啊！”

“啊——对，刚回来。”金钟仁愣了一下，忙不迭点头。

那家的小孩子不知道为何一向喜欢金钟仁，这会已经喊着“阿仁叔叔抱”朝金钟仁腿边跑来。

夫妇俩又跟张艺兴寒暄了一阵，从金钟仁手上接过儿子，“你们快进去吧，我们走啦。”

被三双眼睛看着，张艺兴只能硬着头发把金钟仁放进家门，“好，欢欢去动物园好好玩啊！”

门关上后气氛再度凝固起来，张艺兴换了鞋没再看金钟仁一眼，转身就进了房间。

金钟仁站在门厅，发现房间里的家具全换了新的，以前鞋柜上摆满的照片被换成孤零零的钥匙筐，连他跟张艺兴一起贴的淡紫色墙纸也被撕掉，露出墙体本身有些渗人的白色。他不抱希望地打开鞋柜，兔子棕熊的情侣拖鞋换成了清一色的无印良品。金钟仁环视着比记忆里寡淡不少的房间，那些他喜欢的明亮的饰品和颜色都消失，房间被大片的灰白笼罩，或许这才是张艺兴真正喜欢的？

他还在愣神的时候，张艺兴拿着一瓶药从房间里走出来，朝金钟仁伸出手，“手给我。”

金钟仁有些紧张地看着张艺兴轻轻握住他肿起的指头，微凉的药被细心喷在上面，“有点蜇，忍一下。”张艺兴依然没有抬头看他，仿佛被金钟仁受伤的手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。

金钟仁突然想起还在报社工作时，他有次采访完不小心撞到了摄像机，当时觉得没事，回到家才发现额头鼓起一个包。张艺兴一边抱怨他不小心一边煮了熟鸡蛋在他额角按摩。

“你怎么这么笨啊……”张艺兴被气得哭笑不得，“那么大人了也不知道看路。”

金钟仁环抱着张艺兴，数落一句没听进去，只盯着面前半撅着的樱唇，“嗯。”

“嗯什么嗯？”张艺兴点了点金钟仁的鼻尖。

两个人相视而笑，接着就是金钟仁抓住张艺兴的手把他放倒在沙发上细细地吻，吻得张艺兴唇间发出甜腻的呻吟声，吻得张艺兴扔了手里的鸡蛋去搂金钟仁的脖子。

“好了。”张艺兴冷淡的声音猛然将金钟仁从回忆里拉出来，他拿棉签小心擦掉多余的药水，“你走吧。”

“我没地方去。”金钟仁决定把脸皮放厚一些。

他索性盘腿原地坐下，一副破罐破摔的架势，“我现在无家可归。”

张艺兴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，只是直直地看着金钟仁。

金钟仁也看回去，两个人用眼神默默较着劲。

“好啦，我错了，你别生气了。”张艺兴绷不住，噗嗤笑出两个酒窝，扑进金钟仁怀里。

金钟仁佯装生气地拨开张艺兴的胳膊，“你明知道我会生气为什么还要去。”

“哎呀——”张艺兴已经自动在金钟仁怀里找好了地方躺下，“这不是没办法嘛，领导点名叫你去你还敢不去吗？”他软下声音，在金钟仁嘴唇上嘬了一口，“我这不是按时回来了么。”

“行吧。”金钟仁脸色因为这个吻总算缓和下来，他掐了掐张艺兴的屁股威胁道，“下次提前跟我说，我去接你。”

“阿仁最好了！”张艺兴翻了个身趴在金钟仁身上，用手把他的脸挤在一起像小狗一样亲舔。

“我找俊勉，让他带你回家。”张艺兴叹了口气，率先败下阵来。金钟仁的眼神无辜又可怜，他怕再看几眼就会心软。

金钟仁低下头，“我跟家里闹翻了。”

“什么？”张艺兴要去拿手机的脚步停下，自见到金钟仁后第一次仔细打量他。

金钟仁扶着柜子站起来，没受伤的那只手抱住胳膊，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垂着头，身上质地良好的西装被压出几道褶皱。头发因为长时间的飞行变得有些油腻，胡乱地散落在额头，下巴冒出短短一层胡渣，嘴角甚至还有上火生的燎泡。

“兴兴，”金钟仁微微抬起头，眼里布满血丝，眼下一片乌青，“别赶我走好吗？”

张艺兴觉得自己像被人突然推入水中，胸口闷得喘不过气，心脏因为缺氧生疼。

明明是抛下他大步奔向美好未来的人，怎么变得这么狼狈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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